断 碑
村庄的历史
都在几块断碑淤延着
康熙,道光,光绪年间
曾三次重修过观世音大庙
关于一次洪灾的叙述
几乎是一致的:
这条傍村而过的河流
曾经,秉承着上邪的暴怒
将点缀于岸边的百亩荷池吞噬了
曾是碧荷连天的福地
多么美的境象呀!
在募捐者的名单中
看到了我的先祖
并排着落于碑的左下角
并不起眼,像现在的我
依然,属于可以被忽略的
一群,之一
西 河
它,一定久长于村庄
也一定久长于这个村庄的人
它叫“金线河”,一个惜流如金的名字
就是遭遇大旱也不断流的河
不是金线吗!
我常常想到:
这是一根匍匐蔓延的瓜秧
一个个村庄,都属它的果实
一棵棵树木连片成林,也是它的果实
一块块田地春种秋收,更是它的果实
我是寻蝉捉蟹扑鱼捞虾的那一位
我是在沙滩上跌打滚爬的那一位
我是拾柴割草采菇摘果的那一位
我是想起它就眼圈盈泪的那一位
此刻,我追着河里的鹅鸭拍照
鹅鹅鹅,曲项向天歌
北 岭
叫“凤凰岭”
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
其实,是一座丘陵
有一个最终的村庄
坐落于它的岭半腰上
大岭南望叫小岭
前怀露出屋脊的村庄
与其隔岭相望
一条宛如蚰蜒的小路
把这两个村子连结在一起
生生死死相系
除非,生而无归者
共共的命运,共共的宿命
注定了每一个人
只是一步一步缩小着
到达这个幽暗福祉的距离
也幸甚!落栖为凰兮
草长莺飞的地方
明 槐
曾写过一首诗
一棵老槐树,剔净枝丫之后
被移栽,至城里广场的情景
那一刻,我沮丧极了
这是它吗?影影绰绰
及至回家里,一看:它还在呀
它怡然立在那儿
并且,它的枝条上
系满了的一根根红布带
这般的见证,我明白了
它已经成为一村人:心里的神了
神的形态,就这样
就这般端态,就这遒劲儿
我问过村中老人
都说,它是明代的仇姓人栽的
离那口老井,七步远的地方
过 年
真应该俗一些好
就算属一屠户的门庭
在今天的这样一刻
围着方桌坐下来
来一盅往一盅,大口嚼菜
一直喝得红头酱脸
忘却从前,不想将来
活一次实实在在的自己
不是更好吗?
穿过半百的岁数了
一腔心喜,一腔酸楚
想起的人,一定有理由
有卸不掉的,自己明白
假设,能重新活过
也不可能随从夙愿
所以,就自欺欺己
将另一种祈盼的苦涩种子
埋于心底吧!
此时,怅惘无比
不,是想把泪咽下
今夜的天空很低
星星颔首,街头相遇的人
彼此,寒暄相辑
辛酸一渠水,甘醪似却无
俗世祥和的日子
岁月静美,世事无常
一生珍重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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